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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農荒山種樹12年“還生態(tài)賬” 曾開水泥廠污染環(huán)境
2018-04-14 07:35:29 來源: 人民日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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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原標題:河北農民張興以往開水泥廠造成污染,后來進山種樹,迄今已有12年

  償還生態(tài)賬 荒山披綠裝(綠色家園·美麗中國行動派)

河北龍山上,張興在打理核桃樹。國海濤 攝

  辦廠,發(fā)財;污染,得??;關廠,種樹。這些事攤在一個人身上,該是什么樣的“傳奇”?

  “那些樹剛種時只有小拇指那么細,現(xiàn)在都有碗口粗了?!睆埮d指著山頭的柏樹說。3月13日,河北省唐山市豐潤區(qū)王官營鎮(zhèn)東胡各莊村,初春的龍山,和風習習,山頭一片墨綠,山下花蕾含苞。

  這片春意,是張興和同伴用12年汗水換來的。

  開水泥廠發(fā)家,環(huán)境污染給自己帶來矽肺病

  張興今年69歲,是東胡各莊村人,早年跑運輸掙了一筆錢??春卯數刎S富的石灰石礦產資源,1988年他辦起當地第一家個體水泥廠。幾年下來,他的水泥廠發(fā)展到5家,生意越做越大,當地人提起他就倆字:有錢!

  “過去沒有環(huán)保意識,廠里到處是粉塵,街上也灰蒙蒙的?!睆埮d嘆口氣說。當地最多時有近百家水泥廠,一片烏煙瘴氣。

  1996年前后,張興去體檢,醫(yī)生盯著他的胸片看了半晌:“壞了!”“怎么了?”張興一激靈,他被診斷為矽肺病。當時身邊還有幾個朋友也得了這種病。矽肺病很難根治,這給了張興一個很大的心理陰影。

  人們不善待環(huán)境,環(huán)境對人也就不客氣。除了矽肺,當年張興還患高血壓、高血脂、高血糖,每天大把吃藥。家鄉(xiāng)以前山清水秀,空氣透亮。后來到處開礦,灰塵飛揚??纯搭^頂的天、腳下的地,想想自己的病,他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  張興明白自己的病根,再聞到水泥味就不舒服。隨著環(huán)保門檻逐漸抬高,水泥廠不好干了,張興決定退出這個“灰金”行業(yè)。到2006年,他陸續(xù)關掉4家水泥廠,僅剩1家,上了環(huán)保設施,交給兒子經營。

  承包荒山搞綠化,為種樹吃苦受累不怕“敗家”

  廠子關了,接下來干什么?

  村北有座荒山叫龍山,過去放羊的、砍柴的多,連草根都被挖走燒火,留下漫山遍野的“傷疤”。龍山也曾承包給村民搞綠化,可多年過去,就是綠不起來,這山成了村里的心病。

  鄉(xiāng)干部、村干部多次找張興合計,想讓他把這副擔子挑起來。張興尋思:掙錢是為養(yǎng)家糊口,開水泥廠也掙了點錢,后半輩子吃喝不愁?,F(xiàn)在落一身病,是時候找機會回報給自然了。“當時想的很簡單,綠化這1000畝荒山最多花二三十萬元,不算什么!”盤算了一下,他就同意了。村里設了硬杠杠:必須種樹,綠化荒山。將來有收益后,分兩成歸村集體。

  聽說父親要徹底告別水泥廠,進山種樹,兒子想不通,跟著張興嘮叨:“您接著管水泥廠,一年能掙不少錢。就算不干這個,咱縣城有房,您也不缺錢花。種樹要起早貪黑,投錢就像無底洞。您不怕敗家,我怕敗家!”聽了兒子的話,張興不急不惱,笑著說:“敗家不怕,大不了回家種地、睡土炕,照樣有吃有喝。”

  當初村里也有人不解:他這是有錢燒的,不賠光才怪!張興不管這些,打定主意要種樹,“還綠”給家鄉(xiāng)。2008年,他在山下蓋了幾間房,卷起鋪蓋住進山里,老伴也跟著進了山。

  山上沒水,只能在夏天雨水多時搶空種樹。每次下雨前,天都悶熱得像蒸籠,誰都想坐下喘口氣,可張興帶頭背樹苗。山坡太陡,根本沒路,他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哪里平就走哪里。

  一捆樹苗50多斤,上山一趟要一個多小時,往往連年輕人都累得直不起腰。張興一身病,走一段就氣喘吁吁。沒走幾步汗水已濕透上衣,一擰水就嘩嘩流。樹苗背上山也不敢耽擱,趕緊跟大家一起冒雨搶栽,“遭的罪就別提了!”

  為解決水源問題,張興請人進山打井。村里打井最多100多米見水,他們在山里打了3個多月,探到300多米才終于見水,前后花了21萬元。

  最初當地有關部門免費提供樹苗,第五年起不再免費,張興就自掏腰包。困難還不止這些,張興說:“樹苗不算貴,最貴的是人工費,也不好找人?!?/p>

  頭些年是種樹的集中期,投入一年比一年多,十幾萬元,幾十萬元……老伴兒心里直打鼓,但張興依舊堅持著。

  植綠護綠不回頭,美麗龍山成當地百姓樂園

  功夫不負有心人。山上種柏樹,山下種桃梨,昔日光禿禿的荒山,漸漸披上綠裝。“越轱轆越大,收不住也停不下了?!崩先烁袊@,“既然開了頭,就沒有退路嘍!”

  栽樹不易,護綠更難。有人在山上燒荒、祭祀,2014年和2015年引發(fā)三起火災,燒毀林子共200多畝。2016年清明節(jié),有人上墳導致火災,老伴兒急得團團轉,慌里慌張喊人救火,不慎摔下土坎子,膝蓋受傷住院半個月,至今也沒全好。那場大火燒掉了約400畝林子。

  樹燒毀了,張興像丟了魂一樣,一棵一棵補栽,一刻不歇。2016年夏天,天氣炎熱,他背樹苗上山累得眼冒金星,最后是讓人架下山的。

  春秋輪回,酸甜苦辣,汗水染綠荒山。當年栽的柏樹苗剛過膝蓋高,如今都長到一人多高。山上的草和樹賽著長,密密麻麻,不見地皮。千余畝荒山栽下近20萬棵樹,龍山漸漸形成小氣候。夏天,有時山里下雨,周邊卻是干的。

  樹高了,草密了,水多了,鳥兒、馬蜂等也來湊熱鬧。“過去山上光禿禿的,鳥也不來,現(xiàn)在各種雀兒有幾十種?!庇幸黄狭肿舆^去每年都生松毛蟲,近些年卻沒了這種病害。老人看得仔細:“馬蜂吃蟲卵,雀兒吃蟲子,林子越長越好。”

  荒山變綠嶺,四季惹人愛。有張興的帶動,加上環(huán)保要求日益嚴格,當地的水泥廠也減至10多家。過去外面粉塵多,村民都怕出門。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,天空變得透亮,許多村民把龍山當成樂園,早晚成群結隊到山下散步,呼吸新鮮空氣,活動筋骨。

  不知不覺,張興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在發(fā)生變化,“三高”沒了,矽肺病也大大好轉,這十年都沒去過醫(yī)院。他以前曾打算到海南買房養(yǎng)老,后來種樹開支越來越多,計劃買房的錢也搭了進去,也就沒了念想。而且,家鄉(xiāng)環(huán)境的改變,讓張興覺得這就是養(yǎng)老最好的地方。

  “這里從春天到秋天都有花,從早到晚都能聽到鳥叫,空氣都帶著‘甜味’。這多舒服,還去海南干啥?”老人瞇著眼,樂滋滋地說,“我快70了,最大的愿望就是讓更多荒山變綠,給后人留下綠水青山?!保ㄓ浾?張志鋒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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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糾錯】 責任編輯: 聶晨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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