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昆明2月2日電(記者王長山 龐明廣 何春好)離開春城昆明,過玉溪,翻越哀牢山……1月25日,32歲的苦聰人王生云博士回到了魂牽夢繞的家鄉(xiāng)——云南省鎮(zhèn)沅縣者東鎮(zhèn)木廠村。
去年7月,王生云從北大畢業(yè),拿到了博士學位,是鎮(zhèn)沅苦聰人中的第一位北大學生,也是他們村里第一位博士。他選擇回到云南昆明,成為黨校的一名教師。
這是他畢業(yè)工作后第一次回家。幾天前,他就用手機訂了回鄉(xiāng)的大巴車票,預(yù)訂了一輛到昆明車站的“專車”,還專門購買了帶給家人的電飯煲、藥酒等禮品。
王生云是地地道道的拉祜族苦聰人,他的祖輩世代居住在大山里,在新中國成立前還過著刀耕火種、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。新中國成立后,苦聰人從原始社會末期一步過渡到社會主義。今天,苦聰人正在邊遠的哀牢山區(qū)緊跟著中華民族實現(xiàn)全面小康的前進步伐。
小時候,王生云從家里的院子望出去,四面都是高高的山,他一直以為世界就是寨子這么大。上了小學,他在課本上看到很多圖片,發(fā)現(xiàn)原來山外還有一個更大的世界。
后來,他讀書走出大山,心中放不下對家鄉(xiāng)的牽掛,但那時的鄉(xiāng)愁充滿無奈:鄉(xiāng)親們的日子過得緊巴,王生云有一雙塑料涼鞋,一直舍不得扔。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雙鞋子,從初中一直穿到上大學。
前幾次電話中,父母不斷說起家鄉(xiāng)的變化,讓他對這次回鄉(xiāng)充滿期待:那個位于大山深處的寨子和寨子里的親人現(xiàn)在是什么樣子?
思緒在山間飄蕩,往事不斷涌上心頭。
一路翻山越嶺,大巴車跑了七八個小時,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者東鎮(zhèn)?!斑@比我以前上學時快多了?!蓖跎铺嶂欣钕铝塑嚕T著摩托車趕來的堂弟早在路邊等著接他回家。
從鎮(zhèn)上到木廠村的這條路,王生云記不清走了多少遍。他讀初中時,這條路窄得連摩托車都沒法騎,走路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山崖。當時他去縣里讀初中,早上五點多就要出門,點著火把走一個多小時山路才能趕上去縣城的班車。
“哥,咱們縣正在修高速路,進村的硬化路也快鋪好了。你下次回家肯定更快!”堂弟騎著摩托車樂呵呵地對他說。不到半小時,摩托車就開到了家里。
一陣陣熟悉的飯菜香飄來,王生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。父親早早便殺了一頭年豬,還邀請了20多個親朋好友來家里吃殺豬飯。
飯菜擺上桌,王生云向親朋好友一一敬酒。
“還記得嗎?你們上小學那會兒連鞋子都沒得穿,白天還要幫家里干農(nóng)活,我只能把課程安排在清晨和晚上。”他的小學老師周道學抿了一口酒說。
老師的一席話勾起了王生云的回憶:讀小學時,因沒鞋子穿,他冬天只能光著腳去上學,小腳丫踩在冰冷的山路上,就像無數(shù)根針扎進了腳底板。
“咱這大山溝里能出一個博士太不容易了,現(xiàn)在的孩子比你那時候幸福多啦?!敝芾蠋熣f,村小學建起了寬敞的教學樓,學生們每天都有營養(yǎng)餐,苦聰人的孩子考上大學每年還有補助,現(xiàn)在村里人都愿意供孩子讀書。
過去,因為貧窮閉塞,苦聰人很少有人外出打工,見到生人都不敢上前打招呼,甚至還會害羞地躲起來。這兩年,鎮(zhèn)沅縣辦了多個深度貧困人口技能培訓班,苦聰人學會了砌墻、鋼筋綁扎等技能,慢慢開始嘗試外出打工。
“村里今年有人去廣東打工了,還有人還討了外地媳婦回來?!蓖跎频慕憬阏f,自己也在學著做生意,在村里開了個小賣部。
“政府給我們補助,每家每戶都修了廁所,還有太陽能熱水器,以后能洗熱水澡咯。”
“你的小外甥快要讀初中了,以后肯定比我們有文化。”
……
大家在飯桌上你一言我一語,越聊越起勁,每句話都讓王生云心里感覺又甜又暖。
以前,家鄉(xiāng)貧困的生活在王生云記憶里總是苦多于甜。近幾年,每次回鄉(xiāng)看到寨子變化不斷,王生云都欣喜不已。這次回鄉(xiāng),鄉(xiāng)親們的發(fā)展好勢頭更令他興奮。
“你看,曾經(jīng)苦澀的鄉(xiāng)愁,越來越甜了?!蓖跎普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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